“我躺這邊,媽媽躺那邊,一整天一整天地躺著,看著天變亮、變黑……”說著,50歲的羅源漢子謝基全哭了,但他卻沒有力氣抬手擦去眼淚,“上天把我輕生的力氣都給剝奪了。”
謝基全一家住在羅源縣霍口畬族鄉(xiāng)西部深山,7個兄弟,2個得癌癥早逝,3個是“漸凍人”。半年前,照顧兒子的80多歲老母親又摔傷了,這個家庭更是雪上加霜。
手拿不動粉筆只得離開講臺
破敗的木頭房間里,擺著兩張一高一低的床。87歲的聶玉釵從高點的床上爬起來,雙手撐著板凳,艱難地移動著,想拿點水給躺在矮床上的小兒子謝基全喝。可沒走幾步,老人便沒有力氣了,只能坐在板凳上,不停地抹眼淚。
“媽媽別哭了,我不渴。”謝基全無法轉(zhuǎn)動脖子,只能盯著天花板安慰母親。說了幾句,他也忍不住哭了,“在這張床上躺了17年,哪怕只給我一天,能夠站起來照顧媽媽,盡盡孝道也好。”
謝基全告訴我們,他有6個哥哥,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,原本過得還不錯。22歲那年,謝基全在村小學(xué)當(dāng)代課老師,“那段時光真是幸福啊,和孩子們一起奔跑、歡笑。”可也是在那一年,謝基全發(fā)現(xiàn)走路沒有力氣,而他的大哥、三哥也出現(xiàn)同樣的情況。
撐到33歲,謝基全腳站不住,手也拿不了粉筆,只得離開了講臺。
半年前,照顧謝基全(左)時,八十七歲的老母親不慎摔成骨折,現(xiàn)在只能扶著木凳走動
母親摔骨折他著急卻動不了
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,謝基全只能躺在床上,大哥、三哥也漸漸不能行走。隨后幾年,厄運再次來臨,謝基全的二哥、六哥,先后因為癌癥離開人世,只能靠四哥、五哥打工的微薄收入勉強維持生活。
“患病的時候,兄弟里只有我沒有結(jié)婚,吃喝拉撒全靠母親照顧。”為了方便照料,母親把床鋪搬到謝基全的房間,日夜不停地看護他,“她力氣小,搬不動我,就讓我躺矮床,每次都吃力地拖著我下地。”
“母親老了,還要伺候我,我心里難受。”謝基全說,不想增加母親的負擔(dān),他盡量少喝水,盡量不起床,“整天整天躺著,呆呆地望著房板,房子外傳來幾聲狗叫、鳥叫,我都會高興很久。”
去年8月,“聽到外面‘啪’的一聲,我聽到母親在喊疼。”謝基全說,那時他“死命地想挪動身體,可一動也動不了,只能拼命地喊‘媽媽’,心如刀割”。所幸周圍親戚聽到喊叫聲跑來,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母親摔倒,腿骨骨折了。
志愿者來到謝基全家
“萬一我走了,誰來照顧小兒子”
“母親是被我拖垮的。”謝基全說,自己不止一次想到輕生,“可我連死都沒有能力”。
“最怕到晚上,睡不著,我在哭,媽媽在哭。”謝基全說,哭過后,母親總會安慰他,“她說活一天,爬也要爬去給我做口吃的”。幸好,在外打工的四哥回來,挑起了照顧他和母親的重擔(dān)。
謝基全說,有越來越多的人關(guān)心他們,前一段羅源縣“隨手公益”愛心團體和羅源邊防大隊官兵等志愿者來到他家,送上了大米、食油等,“抬著我們到院子里曬太陽,真高興”。
中午時分,一層木板之隔,這邊是生病的大嫂做了飯,喂大哥吃;那邊是四哥抱著謝基全起床,母親坐在床邊叮囑著小心些。不會講普通話的聶玉釵,通過村民的“翻譯”告訴我們,自己吃苦照顧孩子是應(yīng)該的,唯一擔(dān)心的是,自己歲數(shù)大了,萬一走了,誰來照顧小兒子?